《万千星辰不及你》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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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夏日的夜晚,干燥的暖风,伴随着不知名昆虫的叫声,真的是很让人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放松。

沈念君晚自习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着窗外被阴影遮掩了一大半的桐树,听着知了千篇一律,声调单一却听不腻的叫声。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大叫一句,看看知了的反应,但是怕同学觉得他是神经病,也就只能作罢了。

“小伙子,一共9块钱。”

“好的,谢谢您,阿姨。”

接过热乎乎,冒着熟悉却依旧让他感觉不腻味的食物,沈念君却没有了刚刚想吃的念头。掏了掏裤袋,准备拿钱,一只白色的大爪子却伸到了自己面前。

“给。”向墨把钱递给了杨露。

杨露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男生旁边原来还有一个高大俊朗的虎族兽人。

“你干嘛啊?”沈念君愣了愣。

“当然是帮你付钱咯,所以……”在杨露看不见的摊台下,向墨熟练地抓过沈念君的手,放在爪子里轻轻揉搓起来,“年糕记得分我一半哦。”

手被兽人的爪子包裹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从爪子上传导出,不过为什么自己的脸也开始感觉热了啊!

“我才不要呢,爷一个人还不知道够不够呢!”沈念君对着向墨的肚子就是一下。

杨露默默看着一人一兽的互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笑容。

感情真好啊,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

……

小区楼下

“喏。”沈念君把还热乎的年糕递给向墨。

本来就是开玩笑说一说的向墨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你……”

沈念君以为他嫌不够,默默将啃了几口露出里脊肉的手抓饼也递了过去:“你要是饿,不嫌弃的话,那这个也给你吧。”

看着面前的人类将冒着热气的食物微微举高,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向墨心里一暖,这小傻子还当真了?不过……看着被咬的不成样子的手抓饼,向墨神色暗了暗。

“唔,我好像真的有些饿了,手抓饼就够了。”向墨接过手抓饼,对着沈念君咬过的地方就是一大口,然后用余光观察沈念君的反应。

只见沈念君似乎没有察觉到,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心不在焉地啃着年糕。向墨有些奇怪,正打算说什么,沈念君却抢先开口了。

“向墨,有些事,我想和你说,和我去个地方吧。”

“诶?”

……

白鹭小学后门某巷子

“星阳,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向墨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心里开始yy沈念君是不是中了邪,被鬼混附体,把他带到这个地方准备杀了他。

沈念君没有回答,而是默默打开手机的灯光功能,对着一面墙照了过去。

“呃!星阳,你这样很吓人啊。”向墨有些恼怒自己竟然真的有些害怕,大晚上对着一面墙照,然后照墙的人对着墙站着不动……真的有点吓人啊卧槽。

“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吗?有很多东西,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另外,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今天,可以真正把对方当成爱人,不是试验,抱歉,可能我现在的举动,有些吓人吧。”沈念君回头,看着向墨,叹了口气。

何止吓人,兽都吓死了……

向墨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沈念君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莫名其妙,云里雾里:“你怎么了,不会是那年糕加了什么东西吧?”

“……我很清醒,只是想和你说些东西。”

“那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说啊……”找个风景好至少不阴森的地方说不好吗?向墨有些汗颜。

“因为在别的地方,容易受环境影响,说出一些煽情和半真半假的话,我来这个地方,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沈念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害怕了?”

向墨的脸有些红,不过被绒毛遮住沈念君倒也没看出来:“放屁!”

“那就好,来,帮我照着。”

“嗷,好……诶诶诶,星阳你干嘛!”向墨睁大虎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脱衣服的沈念君,难道……想在这里……咕咚(吞口水的声音),星阳这么饥渴吗?

向墨正想着怎么婉拒,沈念君则走过去敲了敲他的头:“想什么呢!看我的肩膀。”

向墨揉了揉脑袋,把目光投向沈念君裸露的肩膀。只见有些偏小麦色的肩膀上,黑色的伤口越发刺眼,是之前那个伤口?

“这个,不是什么刀伤,也不是什么别的伤,是一个兽人留给我的。”沈念君眼睛里的光闪了闪。

当时,他还是白鹭小学的五年级学生,因为性格问题,他平时都是一个人走路,下课了,也一个人玩,不过对于班上同学的邀请,他都会欣然接受,毕竟是个孩子,他也喜欢朋友陪着的感觉啊。

后来有一次,下了课,他站在学校的角落里,靠在柱子上注视着其他人追打。

“嘿,看到那个人了没有,咱们……”沈念君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着什么,不过当时他太专注看别的东西了,没怎么注意。但很快,旁边说话的人走了过来,沈念君这才把注意力收回来,看着那几个陌生的似乎比他高年级的学生。

“喂,手里抓的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其中一个瘦一些的男生用鼻子对着他说道。

手里?沈念君愣了愣,那只是一朵杜以宁折的纸鹤而已,不过被自己手包裹着,这几个人还不知道。他有些犹豫,如果拿出来,这几个家伙撕碎了它怎么办?

这边沈念君还在犹豫,那边的几个男生已经不耐烦了,团团把沈念君围住。

沈念君愣了愣:“你们干什么?”

“把东西拿出来!”左边的瘦男生一把抓住了沈念君的手臂。

沈念君有些恼怒:“放开!”

“臭小鬼,让你拿出来就给我拿出来,找打是吧?”

中间比较胖的男生一记扫堂腿,瘦男生也适时地放开手,沈念君没反应过来,身体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趁沈念君还没起来,三个男生一拥而上,把他按在地上,瘦男生勒住了沈念君的脖子。

“把东西拿出来!”

沈念君有些想哭,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喊到:“不要!”

毕竟是小学生,几个男生也只是对沈念君拉拉扯扯,实质性的伤害倒也没有什么。

那是沈念君第一次感觉到没有力量去保护自己。

“张泽,我们抢就好了。”一直没说话的男生抓过沈念君的手,想扒开把东西拿出来,无奈沈念君死死抓着就是不放开。

“叮铃铃……”

三人动作一顿。

“上课了,回去吧,这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算了算了,迟到会被老师骂的。”

“好吧,我们走吧。”

几个男生呼啦跑开,留下挣扎着起来的沈念君。

“嘶……”沈念君看着腿上开始流血的小伤口,咬了咬牙,跑回了教室。

这是前天不小心自己摔伤的,所以今天他才会一个人在旁边看别人玩,因为那下扫堂腿,伤口裂开了,虽然只是单纯的裂开,但是沈念君还是忍不住想哭,因为委屈。

“快点啊,怎么才回来。”数学老师皱眉看着跑过来的沈念君。

“老师……”沈念君的声音略带哭腔,他把右脚流血的伤口露出来给老师看。

数学老师愣了愣,看着伤口,顿时神色冷了下来,撇过眼睛,没有理会。

“还不快回到位子上去。”

沈念君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转身和颜悦色继续讲课的数学老师。

为什么……沈念君的眼角一滴泪水受不住重力滚落下来。

他知道,数学老师觉得是他贪玩摔伤的,可是,他……

沈念君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上,微微低下头,无声地流着泪。

周围的同学和同桌谁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因为数学老师虽然上课很温和,但是一旦发起脾气可是很凶的。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娇生惯养,这点事都要和你说。”沈念君揉了揉眼睛。

“嗯?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心疼你,为什么不……”

“我还没说完,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学校天台的那次吧?”

向墨愣了愣,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尾巴:“嗯,我找老陈问了,那个是咱学校紫电的老大吧?”

沈念君有些出乎向墨意料地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以前紫电能在咱们学校有一席之地你觉得可能是靠他吗?”

“星阳,你好像对紫电很了解。”向墨忍不住说道,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把沈念君的衣服拉上,“别以为是夏天就可以随便脱衣服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紫电以前的老大,和我是一个小学,而他,也是曾经霸凌过我的兽人之一。”沈念君没有回答向墨的问题,神色忽明忽暗,“我这个伤口,就是拜他所赐。”

“他的名字,叫雷烨。”


(下)

沈念君轻轻把头埋入向墨散发着热气,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中,闭上了眼睛。

很多人都说他平时大大咧咧,开开心心好似没心没肺,但是人不都是复杂的吗?他也有不为大家知晓的一面啊。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自己就容易脆弱和阴郁。

甚至做出的行为,有些让人感觉到奇怪。

他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急切地想要和一个兽分享自己的过去,也许是因为小摊那时候向墨的举动,他感觉自己和向墨之间,就像是一层薄纱,薄到互相觉得已经彻底接纳彼此,但是实际上那层纱仍然存在着,就算被向墨用力扯了一下,仍然吊儿郎当挂在那,只是被扯下一角,松松垮垮却依然挂着。

这不是什么好事,在他看来。他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像天边的晚霞,愈晚愈浓,愈来愈烈。明明一开始是他答应了向墨口口声声说着:“好。”可他似乎忘了,向墨说的,是“就当是一次考验。”

所以,他们其实是在互相试探对方吗?看看彼此是否合适。其实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是错,但是为什么,他会难过呢。

其实沈念君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踏入了这不归途。

感情本来就是一个需要时间去证明的过程,它需要彼此不断去磨合,热恋,因为当时刚刚坠入爱河吵;争吵,为了柴米油盐;冷落彼此,因为爱情最终消磨不过,经不住时间的考验;亦或者破镜重圆,因为这就是最现实的生活,这里可没什么童话。

可他不懂,一个高二的孩子啊,哪里明白这么多呢,于是在甜蜜和痛苦中,他选择了倾诉出所有。

雷烨和他的第一次纠葛,是快毕业的那段时间。

沈念君很想详细地把事情全盘托出,但是思来想去,还有更重要的事,索性寥寥数语。

他还记得,当时就是单纯因为雷烨挡路,还有那个叫张泽的人(似乎是雷烨的小跟班)起哄,他就莫名其妙和雷烨干上了,要说这雷烨也是真狠,把自己怼在墙上对准肩膀那处就是一口。好像是因为自己骂了他一句什么,让他像发疯似的咬自己。

那种感觉,可比在秦噬店里那个狼兽砸把自己的手骨折来的痛。

“我要用你的血,染红今天的夕阳!”脑海里还是那个家伙恶狠狠地叫声。

现在听起来,似乎很中二和可笑,但是当时,他只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看着那家伙猩红的眼睛和已经有了形状的尖牙,有些战栗,在这种压力的驱使下,他也反抗起来,最后也像疯了一样,对着雷烨肩上也是一口。

“星阳……”向墨眼神有些躲闪,但是还是紧紧抱住了怀中人。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

“但是,我不恨他,向墨,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啊……我,不是。”向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眸幽幽地看着沈念君,但是因为一个高个子,一个又闭着眼睛把头埋下,所以沈念君也没有发现。

“你知道三年前y县的屠狼户事件吗?”

向墨的爪子骤然一缩。

三年前,在y县出了一起看似简单和基本上无人知晓的杀人案,但是y县和附近相邻的县市,都知道这是被压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在彼此含含糊糊地口口相传中得知了一条可信度似乎还算高的信息:屠的不是狼,而是兽(人)。

“如果我告诉你……”沈念君脱离兽人呆愣地怀抱,退后几步,神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似平静又似疯狂,“我是那起事件的见证者,你相信吗?”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走啊,去奶茶店,我刚刚买了法师的新皮肤!”

“那射手给我打,好久没玩射手了,总是玩辅助。”

“OKOK,走吧!”

不远处,一个男孩默默看着同班同学渐渐跑远。然后缓缓起身,收拾好东西,独自离开。傍晚,男孩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瑟。

“你的家长呢?怎么总请爷爷奶奶来啊?”妆容精致的女人抬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烦地问着面前的男孩,再粗重的眼影也挡不住那张四十多岁的脸庞的岁月侵蚀。

男孩面色有些不愉:“他们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爷爷奶奶也是家长,为什么不能来?”

“爷爷奶奶毕竟是爷爷奶奶,老人家对你的学习又知道多少?开明点的也就让你好好学习,可是他们给得了你实质性的帮助吗?父母之所以是孩子的第一老师,就是因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对你有这不可或缺的启迪和指引作用,之前几次家长会都是你爷爷奶奶来,这次我希望……”

女人的语气骤然沉重起来。

“最好是你的父母来一趟,这次的家长会很重要,这次是关于你保送黑鹰的事,父母再忙,我也不相信给你参加家长会的时间都没有,孩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如果有需要,我不介意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男孩猛地抬起眼睛,眼中的厌恶之色一览无余。

一直很讨厌这个女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不管是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好,还是另有所图,亦或者是本就是这样,但是他当时非常讨厌别人去讨论他的父母的事,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直到后来高中,他才放下这种想法。

女人毫不在乎男孩的目光,朝门看去:“快上课了,你先去吧,我希望明天下午之前能得到你的答复。”

“啪!”一阵风呼啸而起,门被男孩重重关上。

“这臭小子你班的吧?还敢给你脸色看?哦吼吼还挺凶。”隔壁刚刚一直看戏的女老师走了过来

“没,平时很安静温和的一个小子。”女人点燃了一根烟。

“噢,那就是戳到他痛处咯?话说你何必这样激他呢?”

“因为那小子的眼神看得出他根本就不想去黑鹰。”女人眼中划过一丝锐色。

白鹭,黑鹰,本就是分部和总部的关系。沈念君现在稳定在班上前五,这个好牌可不能拱手相让。

“你想逼他去?这……”女老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班进了一个黑鹰零班,你知道班主任能得到什么吗?”女人勾起了嘴角。

“什么?”

“3万,还有学生在黑鹰高中部的所有控制权。”

就算违法侵犯了个人权利,也没有人可以管,因为黑鹰早就是……

沈念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已经离回家的方向越来越远。

这段时间爷爷奶奶去庙里了,留下叔叔看着自己。

反正轮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对了。

“咚!”“咚!”“duang!”

嗯?什么声音?沈念君下意识循声望去,顿时愣住了。

这是哪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很多,周围的建筑物都是破旧矮小的老房子,破败的墙壁随处可见,反而完整的墙壁成了稀有物,隐隐约约,一股腥臭味充斥着,却不知道从何而来,昏黄的灯光不仅没有让场景明亮起来,反而增添了几分诡异感,接连不断奇怪的声音从前面俩座房子之间的缝中传来,还隐隐约约夹杂着撕裂的声音,不过比起听起来像剁肉的声音还是小了很多的。望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沈念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沈念君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心里说着想走,腿却像不受控制般往前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几分,血腥味就越加浓重,温度却似乎低了一些。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湿的。

怎么出汗了?算了,赶紧看看怎么回事,看完就走。

走到缝隙前,轻轻蹲下,有些紧张和兴奋地往里面望去。

“咚!”一个强壮的男人似乎在剁一头狼,另外几个……有一个人对着一只小狗上下起伏着身体,低喘着,身体一前一后,狗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前面俩只腿似乎已经瘫软了。

虽然沈念君不怎么看男生口中的AV,但是青春期的男生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隐晦的东西的,看着男人的动作,沈念君想到了一个词。

兽交。

无聊,恶心。这是沈念君的评价,正打算转身离开,脑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

那个,好像不是狼。

狼的身体不可能那么大,就算是外地什么别的物种也不可能,而且那个身躯……再看看。

沈念君鼓起勇气,继续看着缝隙。

“呼噜噜噜……”只见一个黑狼兽人被抬上砧板,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叫声,似乎还有痰卡着。

为首的人类男人对着尾巴就是一刀!

“咚!”“咯!”

惨叫和剁尾巴的声音粘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

沈念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随着冷汗一齐从身上冒出,沈念君只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似乎和剁肉的“咚咚”声融合在一起,一刀一刀剁在自己身上。

离开这里。这是他唯一的想法。什么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要不要举报他们,要不要拍下来都没时间去想,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边,周围的阴影中似乎都藏着人在窥视自己,不知何时会冲出来。

沈念君悄无声息地后退,剁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退着退着,背后却突然撞上了一堵墙。

带着灼热的温度。

沈念君瞳孔骤然一缩,急忙想逃离。不料身后的“墙”却伸出爪子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搂住了自己。

“不想死就闭嘴。”冷漠的声音,好熟悉。

深蓝色绒毛的小狼兽人紧紧禁锢住怀中的男孩,神色阴沉地眯起了眼睛,好看的剑眉拧在一起,看着传来剁肉声的地方。

狼兽人身上低沉的气压让沈念君感觉很不适。

“别想着从原来的方向出去,他们的人早就盯上你了,现在已经把后面封住了,你还真蠢到觉得他们没有发现你吗?那个男人剁东西,就是剁给你看的,现在你就像躺在猫面前的老鼠,猫只是想先玩弄你,让你觉得自己可以逃跑,然后再狠狠掐灭你的希望。”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身后的肉墙不再,沈念君愣愣地看着雷烨独自走向前方,恨恨地咬了咬牙。

什么玩意,凶什么啊,混蛋!

雷烨对着墙壁,缓缓抬起了右爪。

沈念君在角落里好奇地看着狼兽人的举动,只见兽人爪子里握着一个似乎很沉重的东西,因为灯光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那是枪吗?等等,这是……沈念君的手似乎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下意识拿起来看,是一把消音手枪。

真枪?沈念君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不敢乱动。是那个混蛋留给自己的?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初二的学生吧,怎么会有枪?留给自己可是自己也不会用啊。而且给他是让他出去吗?还是……

“别剁了,都出来吧。”雷烨一只爪子插在裤兜里,一只握着左轮。

“雷少?”之前为首的强壮男人有些惊讶继而笑了笑,“你这是?”

“让那个笨蛋出去。”雷烨面色平静地说道,“他是我的人。”

?沈念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雷烨要帮自己,他们不应该是敌人吗?而且刚刚那几句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感觉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行。”男人依旧微笑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雷烨耸了耸肩,“来吧。”

“什么意思,雷少莫非是想破坏雷老瘸和我们的合约吗?”男人面色终于阴沉下来。

“我只是想离开,是你们的人不让我离开不是吗?”雷烨的爪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他其实也是不小心闯入这个地方的,表哥早就告诉过自己,别去惹这些“狼枭”的人,不然他也保不住自己,面前的男人对自己的客气,不过也是另一种猫玩弄老鼠的方法罢了。他下午鬼使神差跟上了沈念君,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结果莫名其妙看到他往“狼枭”的这边走去,下意识就跟了过来。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悔的,自己干嘛管那个家伙?不过……雷烨低下狼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笑了笑。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去救沈念君。“安置沈念君”的位置,从对面男人那个角度,就是准心,只要自己趁他们不注意对着对面男人开一枪,不管有没有中,对面藏在角落里架着枪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对着自己开枪,而沈念君,自己,和黑暗处的那个人刚好是一条直线,对方开枪的瞬间,沈念君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所以……借力打力,如果成功了,表哥的事也算自己立了大功,借此取得那个混账的信任然后干掉他为父母报仇,再除掉沈念君,一举两得。

可是,真的要利用那个家伙吗?其实自己真的没想让他去死,只是……雷烨重新抬起头,往身后看去,黑暗中亮晶晶的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可是这是自己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报仇,他还不能死!

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冲对面男人说道:“识相就滚,你们干的勾当我不会说出去。”

“cnm叫你一句雷少是给你脸了是吧?”旁边的男人忍不住了,抓起一块石头就扔过去,“叫你雷少,是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你表哥都得让我们老大三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雷烨轻松躲过飞石,抬起爪子对准扔石头的男人。

“啪!”就算消音,发出的声音也足矣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卧槽,真枪?沈念君捂住了嘴巴,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枪。那自己手上的应该也是……

“混蛋!你找死?”为首的男人惊怒交加地看着雷烨。刚刚这家伙举起枪对准扔石头的男人,可在开枪一瞬间,却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雷烨的心情阴沉下来。果然还是低估了他的反应速度。

“老大,你没事吧?”扔石头的男人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脸献媚。

原来对方的目标就是老大,这可是个好机会呢,咯咯咯……

“滚开!你这个扫把星!”男人一脚踹开他,吼道:“弄死他!”

五六个男人抄起砧板上的砍刀,冲了过来。

雷烨轻松对着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开了一枪。

顿时,一朵鲜红的血花绽放在众人头顶。

螳臂当车的家伙。雷烨有些困惑地透过男人往暗处看去。为什么明明有机会暗杀自己,却要让手下冲上来用刀对枪呢?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沈念君腿开始发抖,整个人战栗着。杀人了吗?但是为什么他的手下明明知道会死还要冲上去?

天空中的血花还在绽放着,逐渐弥漫。

等等,这是?!雷烨看着那朵血花,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跳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腥臭的味道带着一丝奇异的香味,顺着呼吸道进入肺中,很快起了作用。

“咚!”雷烨半跪在地上,咬着牙。

该死,没想到还留了一手。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去。

那根本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和沈念君一样一个不小心闯进来的可怜虫而已,他表面上答应放过他,却要求他喝下一种药剂,刚刚发现还有沈念君这个男孩也发现他们的时候,他就和那个可怜虫说好了。他只要冲上去,他们会保护他不死,只要成功了就放了他。

现在看来,那个可怜虫还有点用。

“唔……”浑身没劲。

“出来吧,小鬼,还要躲吗?”男人淡淡地说道。

“……”没有回答。

“啧,那……”男人一把掐住雷烨的脖子,“就让他先来个示范好了。”

“呃……”雷烨因为缺氧而神色狰狞。

“哒哒哒。”阴暗中传来脚步声,男孩面如死灰地走了出来。

男人看着他。

“……放开他。”沈念君颤抖着举起了枪。

你……雷烨看着沈念君的举动,十分惊讶。

“呵呵,小朋友,来,我不躲,你开枪啊。”男人笑眯眯地朝沈念君走过去。

“别过来,不然我真开枪了!”沈念君惊恐地扣动扳机。

“哟?无师自通?不错嘛,来,试试看?”男人继续靠近。

沈念君浑身颤抖着。如果他开枪,会杀人的吧?

“来啊。”

“啪!”沈念君对着男人的腿开了一枪。只是这枪声很空洞,只是扳机的声音。

这,这是?沈念君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枪。

“哈哈哈哈哈,他根本就没有给你子弹,他也没想让你活下去,不过是利用你而已。”男人大笑起来,顺势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唔……”

“来,咱们俩好好聊聊,你们几个,把他干掉吧,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不会管他的。”男人想带走沈念君。

“我自……己来。”沈念君艰难地说着。

“嗯?好啊。”男人放开他,十分自信地转身往身后走去,“来。”

沈念君缓缓跟了上去,路过躺在地上的雷烨时,没有看他一眼。

剩下的男人一拥而上,围着雷烨,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喂,小子,求我们,我们就放过你。”

雷烨没有回答。

“混蛋,我让你求……”那个男人用力抬起脚踩向雷烨的脑袋。

“啪啪!”“啪啪!”

四声枪响,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雷烨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男人和沈念君消失的方向。

刚刚沈念君路过他的时候,丢下了一个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里面散发出来的气体竟然奇迹般让自己的状态逐渐好了起来,他不知道沈念君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躲过男人的眼睛把东西丢下的,当时他也不敢打野,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活下去的最后机会了。

暗处,那个气息不见了。那个狙击手,也走了吗?

屠宰场内

苍蝇在血红的肉上面飞着,一群一群发出嗡嗡的声音,比外面更加明亮的灯光照在屠宰好的肉上,因为肉上还有血液粘在上面,反着光,看着十分恶心。一条条红白相间的肠子裸露在肉上,甚至遍地都是。

这里的腥味比外面重了很多。也不知道这是兽人的肉,还是畜牲的肉。

整个地方,都是血红色。

男人停下了脚步,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电器。沈念君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打钻的东西,但是前端又凸出了一部分,似乎可以展开,就像雨伞一样。

“你应该还没有体验过,从身体里被搅碎五脏六腑的感觉吧?哈哈哈……”男人一步步逼近。

沈念君一惊,急忙后退。

“来吧,我也没用过这玩意呢,正好有你……”男人打开了开关,瞬间刺耳的机械声传入沈念君的耳朵。

刚刚他已经把那个东西给他了,因为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办法,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救自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结束了!”男人对着沈念君准备刺入搅碎机。

沈念君睁大了眼睛,恐惧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啪!”男人左手猛地被枪打中。

“duang。”“呃。”那东西掉在了地上。

男人一脸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雷烨:“你竟然还活着?”

“放开他,不想死的话。”雷烨神色阴沉。

男人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把拉过沈念君放在面前:“来啊,开枪啊。”

“你!”雷烨面色狰狞地看着男人,胸口不断激烈起伏着。

“哈哈哈哈,开枪啊,啊?不是很牛吗?开枪啊?”男人癫狂地大笑着,掐着沈念君的脖子。

沈念君面露痛苦之色。

雷烨不敢动。

男人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往后退。就在男人要打开门离开时,从右边阴暗处,猛地闪起一点光,伴随着枪声。

“啊!”男人惨叫了一声。

好机会!沈念君猛地抬起头往后仰,撞开了男人,跑向雷烨。

“没事吧?”雷烨紧张地在沈念君身上摸来摸去。

沈念君脸一红,拍开他的爪子:“我没事。”

雷烨见他只是脖子有些红,叹了口气,重新看向男人,眼里皆是怒火。

“混蛋,你竟然敢背叛我!”男人朝黑暗处吼。

没有任何回答。

雷烨则举起来枪,重新对准了男人。

“啪!”

雷烨愣了愣,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没子弹了。回头看着神色惊恐的沈念君,似乎下定了决心,朝男人冲了过去。

“你先走,外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我表哥他们应该都在来的路上,你出去找他们。”雷烨说完,随后便和男人扭打在一起。

沈念君也不敢犹豫,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累对方,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雷烨把男人按在地上,对准那张人模狗样的脸就是邦邦两拳。

男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对方毕竟是个初中生,乳臭未干,他也用力把雷烨按在地上,对着肋骨打。

雷烨忍着剧痛,一边想着刚刚开枪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不继续帮忙。

“老大老大!”突然一个声音从刚刚沈念君离开的地方响起。

是之前那个扔石头的人!

“你来的正好,快干掉他!”男人和雷烨僵持不下,只能按住对方。

怎么回事?他还在?那沈念君……

“好!”扔石头的男人随手抄起一把杀猪刀,对着男人和雷烨一起砍了下去。

雷烨一惊,马上松开男人就地一滚。而男人是背对着扔石头的家伙的,所以对此也毫不知情,直到刚刚雷烨推开他,刀就着他们刚刚的位置砍在地上才发现。

“混账,你干什么?!”

扔石头的男人见计划失败,索性也不装了:“干什么?当然是弄死你自己当老大!”抄起刀,冲了上去。

“你!”男人想找东西反抗,却绝望地发现周围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抵抗,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来手臂……

“嘶……”那是血肉被彻底撕裂的声音。

雷烨愣愣地看着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男人被刀砍成了两半,脑花顺着身体流下。

“哼。”扔石头的男人甩了甩刀,把上面的血肉甩干净。

“沈念君呢?”雷烨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那个小家伙?哈哈哈哈,当然是死了啊。”男人得意地说着,“放心,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随着男人一步步逼近,雷烨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扔石头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样的反应似乎还具有威胁性,也不敢多犹豫,就想故技重施解决对方。

“噗!”一把武士刀插入男人的心脏。

男人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

男人的身体倒下,露出背后的兽人。

“阿叙!”雷烨惊喜地喊了一句。

狐兽人也不顾雷烨身上脏兮兮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那个表哥也来了,在清理余党,他没管你,我们走吧。”说完就拉起雷烨的爪子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等,我还有一个……朋友,他还在这里。”雷烨摆脱柠叙的爪子,朝沈念君离开的方向冲去。

“诶?!我刚刚就是从那里来的,没有人啊!喂!”

雷烨不管,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刚刚的战斗,雷烨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搜索着屠宰场,就像和死神赛跑一般,空气猛烈地灌入肺部,火辣辣的感觉灼烧着自己的身体,雷烨一间一间房间的找,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看,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充血变成赤红色,但还是不知疲倦地找着人。

“嘶……”“啊……”也许是速度太快,雷烨的背部被尖锐的钉子从颈椎处一路划到快要到臀部的地方,皮开肉绽,血液瞬间弥漫而出,殷红的一条“东非大裂谷”就出现在他背上。

不行,还不能放弃!雷烨咬了咬牙,努力站了起来。

“咚!”很快,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寒气顺着脚进入身体。

还差最后一间房间!雷烨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努力保持清醒,竟然真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

“duang!”门猛地被打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不!雷烨不顾嘴角和已经流到脚上的鲜血,瞳孔失去了神采。

“阿烨!”柠叙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见刚刚还好好的雷烨背上狰狞的伤口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阿叙。”雷烨低着头,嘴唇蠕动着,颤抖着,“带我去冷冻室。”

“你……好。”柠叙深知友人的性格,只能扶着他,去往冷冻室。

“咔!”柠叙轻松地打开冷冻室,有些惊讶:“这门竟然没有被冻住,这么轻松就打开了。”

雷烨闻言,无神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一定是被那个家伙打开过,人应该就在这里!”说着,也不顾自己的伤,脱离柠叙的扶持,一间冷冻箱一间冷冻箱地找。

“阿烨!我来吧,你……”

“别碰我!”雷烨吼道,把柠叙吼地一愣一愣的。

“快找人!”

柠叙也不再说什么,扭头去右边分头找人。

雷烨动作训疾如风,完全不像体力透支和受伤的兽。一间一间地打开箱子的门。

“咔……咔咔咔”雷烨想打开一扇门,却发现被锁上了。

就是这里!雷烨用肩猛烈地撞着门,试图用蛮力打开。柠叙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拉住雷烨:“你干什么?你这样做根本没用,让我来吧!”

柠叙想用斧头砍破门。

“不!可能会砍伤他!”雷烨一把推开柠叙,继续用肩膀撞着。

“该死,那我也拼了!”柠叙没去劝雷烨,而是被友人情绪感染一起撞。

“咚!咚!duang!”

“duang!duang!”

声音变了,要打开了!柠叙心想,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吧。

“duang!咔!”

撞开的瞬间,一个被霜覆盖的身体从里面倒了出来。雷烨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

那人眉眼都被霜覆盖着,浑身颤抖。是沈念君!找到他了!

雷烨直接脱下衣服,紧紧抱住了沈念君,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对方。鲜血的温度让霜很快融化,只是人依旧还没醒来。

“阿烨!”柠叙急地跺脚,他也知道拗不过雷烨,只能大声呼喊叫着雷烨表哥他们。

“来人!我们在这里!”

“快来人啊!”

嘀嗒。

晶莹的眼泪滴落在沈念君脸上,融化了冰霜。

雷烨紧紧抱着沈念君,闭上了眼睛,也不去擦眼泪。

还好,你还活着,真好。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