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魔王在我家酒馆打工这件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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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娅凝视着眼前正襟危坐的黑狼,她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将她的思绪带去一个似乎已经非常遥远的过往里。

  “那一天的早晨,当我像往常一样醒来时,我看见我的头发变了,变成了灰白的…….颜色。然后,我就被绑在了行刑木上,”丽娅说,“是我的父母亲手将我绑上去的。”

  惊惶的女孩乞求着族人,但并无作用。她在众人的恐惧憎恶的目光中被放上了祭台。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精灵已经堕落——她变成了罪恶的象征,但讽刺的是,在这之前她只不过是一个性格内敛,喜欢美食的小女孩罢了。

  “我被绑着,动不了,当时我心里有一种近乎悲哀的绝望,”丽娅抿了抿唇,但还是继续说道,“因为所有爱我的人仅仅因为我的头发变了颜色,或者脖子上浮现出暗纹而丢弃掉那份爱,它显得如此廉价,我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然后,先生来了。”

  棕黄色皮毛的犬兽人和精灵王一起走过,他们逆着光,至少在女孩的眼中,他们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一步步地走来,走到她的面前。周围的精灵屈身向王行礼问好,却用余光偷偷地瞥那个和他们的王并肩行进的兽人。

  犬兽人说:“……..这是要做什么?”

  精灵王奥伽闻言看了看被绑在祭台的行刑木上的银发精灵,说:“他们要处死这个精灵。”

  犬兽人:“这么残忍?只是因为她的头发颜色变了吗?”

  奥伽默然了一会儿,说道:“上个世纪那件事对精灵族造成的影响太大………你应该不知道。”

  “……..”犬兽人的表情似乎有点无奈,“每个纪元的断层那么严重,除了你们这些老妖怪,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上个纪元的事?”

  奥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会儿,犬兽人又说:“所以呢,她还这么小就要被活活烧死?”

  女孩努力睁着眼睛,她很想看见说话的那个兽人长什么样子,但他身后的阳光为他的五官蒙上一层阴影。她只能看到犬兽人全身的毛发在光照下显现出一种璀璨的金色,如同太阳一般的神圣。

  他说:“把她给我吧。”

  奥伽又看了犬兽人一眼,这一次他的目光很浅淡,像是在好奇犬兽人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直接同意犬兽人的要求。

  当女孩的全身上下的束缚都被解去后,她瘫软的身体被那只犬兽人抱起。这时她终于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先生的脸,发觉他有一双很深邃的黑色眼睛。

  像黑色的曜石。

  “后来我便一直跟着先生。先生是个很善良的人,也很孤独。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先生有一个朋友,就是精灵王奥伽——你看起来很惊讶?确实,按理说兽人不可能跟精灵王有任何来往,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并不能以简单的兽人标准来衡量先生。”

  “先生大部分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他的生活从来都像是站在一个至高的旁观者的角度。尽管先生的炼金术堪称登峰造极,尽管先生有了很多钱,尽管先生经常笑………但我知道先生从来都不快乐。”

  丽娅拢了拢她垂到鬓角的金色发丝,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罗什第一次发现精灵相比于魅魔是多么相异的两种生物。

  “直到现在,罗什先生,你成为了先生的例外。”

  故事讲完,但很显然的是唯一的听众似乎从一而终都保持着沉默。丽娅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罗什这些。

  她猜想这只黑狼在未来的,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留在酒馆。